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造六四胸章 广西梁其义刑拘获释

Written on 2014年6月20日星期五 | 20.6.14


[ 时间:2014-06-20 22:16:45 | 作者:梁其义 | 来源:六四天网 ]




最近不知为什么?每当临近六四之前,总想为六四做点事情,可能是六四情结或者是追求民主的激情吧。跟去年一样,为了悼念六四,我第二次被拘留。与去年不同的是,去年是被以煽动示威游行的罪名行政拘留十五天,今年的这次却是寻衅兹事刑事拘留37天。关押期是5月10日至6月16日。现在已经被广州警方潜送回老家广西桂平,取保候审。

造六四王维林坦克胸章

广州警方的理由是我设计制作了一批“六四胸章”,因为胸章的左边有八九学运的经典图片王维林挡坦克的照片,广州番禺警方和检察院都喜欢叫它“六四胸章”

2014年4月25日,我到广州市番禺区市桥镇沙虚村的胸章制作商铺,设计胸章的样板图案,那个女店员好奇地问:“这胸章是干什么用的?又是民主,又是坦克的,感觉像是打仗似的。”

4月29日,商铺老板打电话给我,说那批胸章可能做不出来,或者爱心里面挡坦克的那张照片可能会没有。为此我很生气,说:“没有,那就返工呗!上面少了什么都行,就是不能少了那张照片。”

但5月2日,我去拿货时,我还是失望了,少了那张照片。货我没拿,商铺老板退还了钱给我。不用说我也知道,这肯定是番禺警方给了商铺老板压力,他们可真是无孔不入。我那时估计,在广州番禺区内制作与六四相关的宣传物品,绝对属于是高危险行为。

我多少也有点害怕,但对于一个追求民主的人而言,害怕往往不能阻挡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。5月4日,我又展转到了广州越秀区的海珠广场附近的一家商铺制作胸章,我认为,不同地域的政府的管制力度也是不同的,毕竟离开了番禺区,运气好的话,或许可以制作成功。结果果真制作成功了。5月7日我拿到了货。看上去漂亮极了,我欣喜若狂。

我打算5月7日开始免费发放。先拿一批到中山市,然后就是广州。可是我失败了,5月9日晚上我就被广州番禺警方给干掉了。

胸牌比炸弹还要厉害

那时是晚上将近十一点钟的时候吧,我在番禺广场后面的东晟明珠小区4号岗上班(当保安),突然开来了一辆警车和一辆黑色小车,哗哗的下了几个身穿制服的警察和六七个身穿便服的大汉,一个戴眼镜的家伙走到了我的面前,首先抢走了我的手机,然后得意洋洋的说:“梁其义,好久不见,到番禺工作了也不通知我一下,真不给我面子。”

真是冤家路榨,那个就是去年把我搞进拘留所的那个番禺公安局的国保。我一下子就意识到,我完了,尽管我早有心理准备,可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恐惧。他们查抄了我在公司的宿舍,那批六四胸章也被查到了,还给我照了相。

由于我身边的人际关系网设计的不好,以致我被他们抓了,消息也没有传出去。随后他们把我押到了大龙派出所(去年才改名的,去年改名之前叫罗家派出所),老地方,太熟悉了,去年我被拘送拘留所之前,我就是被关押在这里的。

在审问的过程中,我显得很镇定,抬头挺胸,似乎泰山压顶而不变色,我历来都是这样的。这是最基本的尊言!在民主与独裁的对抗中,作为一名民主人士的最基本的尊言。如果你低下了头,那你就等于是输了一半了。我轻飘飘地说了句:“这只不过是小小的胸牌,又不是什么炸弹,你们那么紧张干嘛?”

那个身穿制服的警察高昂着下巴,胸有成竹而且咬牙切齿地说:“这小胸牌可比炸弹还要厉害。”

这次审问不到20分钟就结束了,不像上次他们折腾我六七个小时。看来都是老相识了。

“傻乎乎被人当枪使”

随后我被关进了派出所的监牢里,我似乎显得很淡定,不像上次的那么焦燥不安。那晚天气很冷,我穿着单薄的衣服,在冰冷的地板砖上过了一个不眠之夜。尿急了,申请上厕所,外面的那些警察也不批准,只能在里面解决。

第二天早上我就被直接押送到番禺看守所了。在入所手续上,我拒绝签字,是那个押送的警察替我签的。他们给我的罪名是寻衅兹事罪。我拒签的理由是:在派出所时,以什么罪名关我,他们拒绝回答。在路上我又问,他们还是拒绝回答,当到了番禺看守所签入所手续时,他们才拿出了他们对我的所谓的罪名。我又问我哪方面寻衅兹事了?他们又是拒绝回答。

那些警察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的工作做得很到位,其实他们的工作效率一点也不使人心服口服和满意。在看守所刑拘的这37天里,他们先后审问了我五次,5月12日、5月19日、5月21日、5月23日、6月10日。那些国保很会东拉西扯,挑拨离间,还聊一些与案件无关的话题,什么家庭、事业、婚姻、算命、风水、时事、道义、良知,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聊。其实他们的目的很明确,找出我的弱点,攻击我的弱点,消弱我的抵抗意志。(对话不分先后顺序)

他们说我太傻,傻乎乎的冲在前面,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。

国保说:“傻嘿嘿的,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,你看看唐荆陵、王清营、徐琳他们,他们就会躲到后面去,不会像你这样的去打印制作什么东西。”

“先搞经济,再搞民主”

国保说:“不管怎样,你也应该为你自己想想吧,为自己的家人想想吧,你现在搞民主不合适,你有什么条什吗?你有什么能力吗?你比王清营、徐琳他们差远了,王清营年薪有几十万,王清营的老婆是银行高层管理,徐琳是工程师,唐荆陵有海外“反动势力”的资金援助,你又算个什么东西,成家立业,你一点成绩都没有,你出去之后应该安安心心地工作,别再搞搞阵搞什么民主了,先搞好经济,等事业成功了,娶了老婆成了家,然后再搞民主也不晚呀。”

听完后,我回应着:“难道一定要先事业成功才可以搞民主嘛?要是我事业永远也不成功,那就永远也不搞民主了?搞民主,有经济支持当然好,但没有经济,有一份心也可以呀。还等呀?你看看现在的中国社会都变成什么样子了,政府腐败,道德伦丧,连老人倒地了,也没人敢去扶。”

国保指责我不忠不义不孝,国保说:“你总是说美国好美国好,你可别忘了,你可是中国人,对于钓鱼岛问题,你说钓鱼岛是中国的?还是日本的?对于这个问题,你肯定就是不忠,你回答我呀?

你知道你自己的生辰八字吗?你不知道!你知道你爸爸的生日吗?你不知道!你知道你妈妈的生日吗?你还是不知道!你什么都不记得,可你就牢牢地记住了“六月四日”和六四暴乱。还搞民主,搞个屁呀,在你的心里,到底还有没有你的父母和家人,你有没有想过他们的感受,他们已经快六十多岁了,没剩多少年了,你能不能让他们少为你操心呀,你现在的行为就是不孝。”

我:“首先,对于钓鱼岛问题,作为一个中国人,我真心希望钓鱼岛是属于中国的。这就是我的忠。虽然北京当局的许多方面被我否定,但有一点我认同,那就是以谈判的方式解决争端。我不是愤青,我不希望民族主义的情绪化太过于地影响国人。对于我的父母和家人,我得承认,我欠他们的太多太多,我做的不够好,但我会尽量地满足他们,人无千日好,花无百日红,自古忠孝难两全。还有的就是,你有你的想法,我有我的行为准则,我是我,你是你,请不要把你的标准强压在我的头上。”

反共连个屁用都没有

当我问到我哪里不义时,那些国保说不出来,无言以对。国保说:“你以为你是谁,你是超人吗?你反共产党,你反得了吗?你能有什么作用?连个屁作用都没有。”

在看守所拘留期间,一个在押人员也曾这样说过:“没用的,你没有强大的组织和资金来源,你一个人推翻不了共产党的,一个人的力量太过于弱小了。”

追求民主,民主就是最终目标,但在追求的过程中也是一种享受,尊言的享受,反抗就是一种尊言,只有反抗才会有希望。人的一生是短暂的,我们可能走不完这段路,但是我们享受过,不是吗?

国保嘲笑地问:“你进来那么久了,有没有人来探望过你?没有吧?你的那些盟友呢?他们见死不救 了。哈哈哈!原来你们这些搞民主的人都是一帮可怜虫呀,你们为别人的争取权力,可你们落难了却没有为你们鸣不平,悲哀呀。”

面对嘲笑,我依旧表情平静地说:“我从来都没有奢望过外面的人能救我,我也奢望外面的人能来看望我,没关系。我是无私贡献的,只求对得起自己的良心,不求自身利益。”

当今社会,土匪横行,土匪耍流氓,比土匪还土匪,比流氓更流氓。民主/维权/异议人士受到打压和关押,外面的人不管怎么的关注和声援,都显得那么的沧茫无力。声援关注,外面的人最多也只能尽到道义和责任,其他的却也无何奈何,没什么作用,而里面的人则会得到心灵上的安慰。

假如你为民主而被关押,不要奢望得太多,美国政府不会来救你,中国官员不会来救你,中国的大多数老百姓更加不会来救你,甚至会有人向你泼冷水,说你吃里爬外,充当美帝的走狗。搞民主的人一定要把心放开,以一颗平常心去看事物。你必须要有巨大的无私贡献精情和孤军奋战的牺牲精神。你必须要有理解他人无知之心,毕竟现在中国民间的民主意识普及得还不够完善,被误会是正常的。

在你老家搞民主不行呀?

在审问期间,一个自称是所长的人问我:“你是怎么走上这条路的,你的爸爸妈妈也是干这个的?”

我回答说:“不是。我走上这条路是因为我从小的成长环境影响所致。小时候我的爸妈经常打骂我,我那时痛恨他们,我疾恶如仇,我最痛恨的就是强者对弱者的欺凌。小时候看见大人打小孩,长大之后看见政府打人民。小的时候叛逆父母,长大之后就叛逆政府罗。”

国保们一直不相信我的学历。所长又问:“你真的是初中文化吗?不是吧,你的理论水平那么高,你的胸章又设计得那么好,真是不敢相信。”

而我而为之一笑。所长继续说:“在里面有没有人欺负人?如果有,你就跟我说,我一定帮你收拾他们。”他突然显得特别的“关心我”他们是不是真的关心像我这样的一类人,全世界都知道。

国保说:“没错,美国的生态环境比中国好。可美国是发达国家呀,它以前的几十年时间里发展经济也是在污染环境呀,一个国家往好的地方发展,总是要需要一个过程,在这个过程中,遇到某些问题也是不可以避免的。”

国保说:“别再身在福中不知福了,现在中国社会和谐、经济繁荣,每个人都能吃饱饭,你再看看国外,乌克兰警察跟警察干、索马里战火纷飞到处杀人。你再看看我们国内,多么美好,你应该感到幸福。”

国保问:“你知不知道六四学运是反动运动?”我答:“对于这个问题,我和你所处的位置不同,观看事物的角度也不同,所以我和你的想法永远也不可能一致。”

一个国保问:“梁其义,你出去之后会离开番禺吗?”这让我想起了去年他们曾经问过我同样的问题,那时一国保很不耐烦地说:“你在你老家那边搞民主不行呀?你干嘛要跑来我们这里搞呢?”

6月10日,番禺检察院审问了我一次,那是一个年轻的检察官小姐,她长得很漂亮,长着长长的头发,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她问:“你很喜欢传播一些负面的信息?”我答:“在我的角度上看,信息就是信息,没有什么负面不负面之分一说。”

我在看守所被刑拘的这37天里,我一开始被关在157仓,而后被调到了514仓。在押人员们都喜欢叫我反动派、反革命。一在押人员斜着眼睛看着我,然后说:“民主,民主,民主个鸡吧。装B,草。”别一个人说:“你敢反共产党,你打死,他们搞你死得毛都没有。”

共创和谐监室

有一些在押人员想加入和我一起搞民主反共,但他们一点也不了解我们,也不懂搞民主的工作性质。一在押人员问:“你们搞民主的有什么好处呀?是不是台湾那边给你们空投武器?是不是美国政府给你们发工资?你给我50万,我跟你搞民主。”

我一脸失望地说:“没有武器,也没有工资,没有任何好处。现阶段我们是非暴力的,我们是非赢利的,我们完全是出于无私贡献的精神。”

一在押人员高歌唱起:“我心里压抑,我心里虚,我只想操B,我只想操B。”唱完后他就问我“你们搞民主的有没有美女呀?有美女的给我介绍一个,我就加入你们搞民主。最近我天天晚上都打飞机(手淫),感觉棒极了。”

我铁青着脸,和他对话,简直就是我的耻辱。还有一些毒贩也想加入,我还是没要。感觉上他们的思想实在不行。不仅影响形象,还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。要是他们加入了的话,带着毒品去开民主研讨会,那那些国保非被高兴坏不可,即可以铲除眼中钉,肉中刺,又可以抢走缉毒警队的功劳。

我被刑拘的一开始日子不好过,毕竟是坐牢嘛。睡的地方很挤,都是肩膀压肩膀的睡,蚊子很多,天天晚上都要献血。吃得也不好,那些水不像水粥不像粥的早餐,拿到外面去喂狗狗都不会吃。中餐晚餐,吃的那些豆芽都是用增长激素培育的,饭中经常吃出头发和蛆虫的尸体。很多时候就一块豆腐和四小块猪肉,菜不够就只能吃白饭了。洗澡在风场洗,在众人面前先,身体的每个角落都被人看了个遍。而那些管教(狱警)看待我们这些在押人员就像看狗似的。

上厕所没有纸巾了就用手指头擦,涮牙没牙膏了就光用牙刷了。在里面没有通信(打电话,牢头除外)和会见家人的权力。监仓里黑板上写着这样的标语:你我共同努力,共创和谐监室。这口号说得挺好听的,可惜只是屁话。刚进入的新兵很苦,要干很多活和值很多班。还不能做错事,否则牢头等人就会对你拳打一顿,还要自己用力打自己的嘴吧,要打得声音响亮点,否则他们会说我听不见,再用力打。

看守所这边的口号是:尊守监规,服从管理,积极改造,服务社会。我感觉看守所这边的口号远远地不如拘留所那边的口号。去年拘留所那边常喊的口号是:共产党好呀共产党好。

曾经有人这样形容南非政治领袖曼德拉,监狱就是一个消磨人意志的地方,在里面容不下一个朋涨的自我,在里面要能屈能伸,能维护自己尊言的要努力去维护。还要保持健康的生活规律,煅炼、跑步,对信仰和生活有激情和希望。这样才可以长期地抗争下去。

看守所里的在押人员三字经有这样一句话:人生路,遇坎坷,坐了监,想什么?

我无罪,民主万岁!请坚信自己的信仰!正义与良知是站在咱们民主阵营这一边的。苏联作家奥斯特洛夫斯基写过这样一够句话:人,最宝贵的是生命,它属于每个人,只有一次,人的一生应当怎样度过呢?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,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,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耻,就这样,在临死的时候,他能够说: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伟大的事业……为全人类的解放而斗争。

国保想交朋友,但不给联系电话

6月16日,我被刑满释放,并在取保候审的文书上签了字,随后广东省公安厅的一个警察、大龙派出所的一个警察、番禺公安局的两个国保人员,将我押送回了我的老家广西桂平。

押送前,他们扣了我1000元钱工资作为罚款。行礼还在东晟明珠的公司宿舍里没拿走。他们没有给我刑事拘留证,也没有给我签查抄我宿舍时的搜查证。他们还把我的身份证给弄丢了。

我知道,他们是故意的,我的身份证和银行卡是放在一起的,银行卡他们还给了我,可身份证却没了。去年我被行政拘留的拘留书他们也没还我。工作也丢了。

回老家的路上,一种莫名的悲痛涌上了心头,我曾经委屈过、愤恨过,也曾脆弱过,我并不是什么铁人,很多时候,感觉身心疲惫,真的好累好累。

国保们口口声声说想和我交朋友,可当我向他们要联系电话的时候,说以后有机会请他们吃饭的时候,他们却不给。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心的。

天空灰濛濛的,还下着雨,淋湿了我的衣服。我漫不经心地走在大街上。网上信息显示,广州唐荆陵、王清营、袁新亭等一大批民主人士也被关了,可能会获重刑,我深表担忧。我盘算计划着,尽可能快一点重返战场。

走在村里狭小的巷子里,路的两边长满了绿油油的杂草,旁边的一只小公鸡和一只鸭子正在打架,显得特顽皮。前面是一只老母猪,正一扭一扭扭着屁股走路,像是模特儿走秀似的,周围鸟语花香的,尚开双手,闭上眼睛,感受着家乡的气息,感觉棒极了。家乡虽然很穷,但是我十分地热爱这里。

梁其义(本回忆录的所有解释权归本人所有。)

2014年6月20日(于广西桂平市)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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